[全职/伞修]最初的梦想[03-04]
03
苏沐橙呆愣愣的看着叶修，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修不由自主紧张起来。心中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为什么大家都跟没见过自己一样？ 兴欣网吧被拒门外，连嘉世都进不去。
叶秋继承了家业，但自己没去嘉世也没去兴欣，到底干什么去了？
沐橙的哥哥，总不会是指正站在她面前的自己吧？
……难道这个世界里，苏沐秋还活着？
苏沐秋还活着。
心底传来的声音让一切思路都停了下来。
想要见他。这样的心思瞬间充满了脑海。
“沐橙……你哥哥现在在哪？”
苏沐秋最近十分不顺利。
嘉世第八赛季差点跌出季后赛。作为队长，他当然难咎其责。
但是其实大家也都明白……这支队伍，已经腐坏的是内里。成员之间的讽刺，争执，训练营新生们的野心，都在慢慢侵蚀着这个外表光鲜靓丽的庞然大物。
这样下去，嘉世中将变为躯壳。如同薛定谔那只自欺欺人的猫箱，以为只要不打开盖子，就永远活着。
名誉也好，金钱也好，地位也好。我只是想守护着和那个人最后的一点联系罢了。
苏沐秋深吸一口气，这样下去不行，我可不是会被这点困难打倒的人。
回去后跟沐橙一起，好好地跟大家谈谈吧。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喂？”
“我哥……？”苏沐橙有些跟不上眼前的发展。
没听错的话，叶修哥刚才好像是在问我……没有死？我哥没有死？
什么意思……？
“啊……”就在女孩子决定问个明白的时候，掉在地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不尴不尬的宁静。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声源，抬头询问一样的看着叶修。
叶修放开手，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掩饰般的咳嗽了一声。
“喂？哥……？我没事……没有，嗓子哑并不是刘皓他们……好的，我会通知他们——”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猛的转头看到叶修后，他们的“们”字硬生生的拐了个弯。
“哥！你快过来！我在俱乐部门口！”她反应过来，一手抓住叶修，急切的喊着，“总之快过来！叶修哥回来看我们了！”
苏沐橙啪的挂断电话。一丝坚定伴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一起爬上了少女的脸庞。她转头看向呆立一旁的叶修，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
在确定不是做梦后，幸福的感觉不可阻止的在周身蔓延开来。
是人也好是鬼也罢，叶修哥，这次我们绝对不会放开你了。
“……喂？沐橙？”被挂断电话的苏沐橙有些震惊。唯一的妹妹一开始带着明显是哭过的嗓音让自己立刻担心起来她是不是跟队里的人起了争执，结果不到半分钟女孩又变的那么激动，还有——
叶修回来看我们了？什么意思？
某种预感在生根发芽，苏沐橙先是呆立，向着俱乐部走了几步之后，步伐越来越快，最终飞奔在街道上。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对自己说。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双脚不听使唤的只想再快一点？
仿佛在一片死水中停滞的船，感受到了久违的风。
如此亲切，却不曾再吹动的最初的航行记忆。
“沐橙？……先放开我，我们慢慢说，时间还多的是呢。”手臂被人狠命勒得生疼，叶修无奈的开口道。
“不放！”苏沐橙态度强硬的说，“这次说什么也……我从小听你们的话，这次说什么也不行！”
“沐橙！”叶修反手拍拍面前女孩的头，“怎么见我跟见了鬼似的？”
苏沐橙似乎是有些生气，“……你怎么！既然变成鬼也回来看我们了，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叶哥，你知道不知道那一天之后我哥哥有多后悔——”
“沐橙，看着我”叶修有些认真的问，“你说的哥哥，是苏沐秋对吗？”
“还能是谁！”苏沐橙把头埋在叶修胸前，双手拉着腰侧附近的衣料，力道大的关节都隐隐泛白。她有些委屈的闷闷的说“当然是苏沐秋，我们在一起生活那么久，你怎么能忘了呢。”
好温暖。女孩想。完全不像是一个亡灵的温度。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多好。
远处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个男人跑的气喘连连满头大汗的出现在两个人的视野中。
清晨的阳光柔和明媚。没有朦胧的雾气，没有黑夜的掩盖，也没有逆光的刺眼。
苏沐秋。叶修想，那个人是苏沐秋。
并不是出现在梦境中那张没有老去的脸，那是苏沐秋如果还活着应该会有的模样。
苏沐秋跑到妹妹身边不远，因为跑步的关系双手撑膝盖急促的喘息着，却在抬头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04
“所以说。你是两年后，也就是第十届比赛的时候27岁的阿修？”苏沐秋问坐在对面床上的人，双手不自然的绞来绞去。
“这样啊，在你的世界里……死的人是我吗。”他的声音沉沉闷闷的，听不出喜怒。“那个世界的我真能干啊。”
苏沐秋双手捂住脸，声音变得有些断断续续。
“你出车祸的那天之后——我是说这个世界的你。你的家人来找过我。你弟弟哭的特别惨，一边叫着混蛋哥哥一边想要冲进去把你头上的白布拿开。你父亲拦住他，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他脸上。喊着不孝子，看清楚了，你哥哥已经死了，是男人的话就不许哭，你是家里的男子汉。喊的声音都有些颤了。不一会又沉声说道，让死者入土为安吧。你母亲跪在地上求我把儿子还给他。沐橙拦着她，哭着替我辩解，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
“……”
“我奇怪为什么自己哭不出来。明明觉得快要被淹没了，却无法发出呼救的声音。”
“我一直在想，如果死的是我该多好。我没有父母，沐橙有你也能坚强起来，你会像你应该得到的生活那样成长，家人也不会为你难过。而你救下来的我现在却连保护你留给我的东西都做不到。”
他把一张卡放在桌上。
“这是一叶之秋，我一直坚持为他研发银武，却没想到会变成老板用来笼络新人的筹码。”
“如果没有我，你一定过得很好吧……”
……不是这样。
叶修心里本能的想着。
为什么沐秋要说这种话，为什么会流露那么难过的表情。
抑或哀伤，抑或悔恨，抑或怀念。
啪。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一阵疼痛，苏沐秋惊讶的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叶修走过来，把苏沐秋压在床上，眼眶因激动而泛着红。
“你听着，苏沐秋。”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毫无动摇。
“没有你我会过的更好？”他一只手抓着苏沐秋的领子，
“我过得不好……至少最初的几年是这样。”
外面正是正午，闷热的风缓缓流动着。
屋内一时间一片寂静。
“……”苏沐秋有些发愣。
叶修跨坐在苏沐秋身上，左手撑床，右手抓住苏沐秋的衣领。
“你死了我就会过得好是吗？别开玩笑了！你死后沐橙有多绝望你知道吗？你是她唯一的亲人！”
还有一句话叶修没有说出口。他依稀记得，那时候对十几岁的自己来说，苏沐秋仿佛是指路的灯塔，明明只大一岁而已，却什么都那么厉害。
而那一年的夏天，突如其来的离别掐断了照亮世界的光。叶修失去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宝物。
离别，痛苦的永远是两个人。
“你觉得如果死的是你，我就会更幸福了？”叶修声音渐渐低下去。
他松开抓着苏沐秋领子的手，把额头贴在他胸膛上，有些苦涩的笑了一声
“……怎么能那么任性。”
“阿修？”苏沐秋扶着叶修的肩，“我知道了……对不起”
叶修抬起头，看着苏沐秋的眼睛。
“苏沐秋，我不希望这个世界的我用命救下来的你就这样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就象我一样。
“放手吧，对我们两个都好。”
既然我已经学会了怀念，你也一定可以。
“为什么要放手？”
“……”苏沐秋的回答让叶修不知道如何回答。
“对不起，阿修。也许我曾经太过软弱。但是这一次，我绝对不放手。”
苏沐秋坐起来，双手环抱住叶修。叶修轻轻的把头靠在苏沐秋肩膀上，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样，你回来了不是吗。明天的事交给明天去烦恼，但是如果现在放手，我一定会后悔。”
叶修双手回抱住苏沐秋，但心底却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回荡。
不对。
有哪里不对。
可是现在跟本不愿意去想那些事情。叶修近乎贪婪的汲取着怀抱里的温度。
就算是梦也好，只愿能晚点醒来。
两个人谁也没有舍得先打破这短暂的宁静，只是静静的抱在一起，聆听对方呼吸的声音。
直到有队员来敲门，两人才如梦方醒的分开，一看表，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
“阿修，晚饭后跟我去找陶轩吧。”
晚饭后，叶修和苏沐秋一起来到了嘉世老板陶轩的办公室。
“阿修？这样没问题吗……抱歉，我有点……”苏沐秋纠结着用词，开口。
“没事，我这几年可不是吃白饭去了。”叶修笑笑，不以为然的拍了拍苏沐秋的后背。
“够自信的嘛。”苏沐秋笑笑。
“行了，别忘了你还比我小一岁呢，沐秋小朋友。”从第十赛季到现在的第八赛季，本来要小一岁的叶修就比苏沐秋年长了一岁。“要听哥哥的话。”
“……”苏沐秋有点无奈。这一股浑然天成的猥琐气息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印象里的叶修明明是个严肃正经的好孩子。
“那阿修，我们进去了啊。”
“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跟喻文州似的。”叶修揉揉苏沐秋的脑袋，毫不在意的顺手黑了蓝雨的队长，一手推开了门。
“喻文州……？阿修你怎么会认识蓝雨的队长……”
还没等叶修回答，两人已经到了办公室内。
陶轩坐在办公桌前，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
他开口打断了苏沐秋的胡思乱想。
“沐秋，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为一叶之秋物色的人选？”
“嗯，是这样。”苏沐秋回答。
“可是我们已经找来了孙翔。”陶轩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孙翔“啧”了一声后站起来点头示意。
“我说老板，明明都已经有人选了，还让我过来干什么。”孙翔扭头问。
陶轩没有回话，一只手扶额，像是在思考什么。
“呵呵，那咱们PK决定谁能拥有一叶之秋喽。”
陶轩和孙翔一起看向说话的人。
苏沐秋觉得有点头疼。
“大叔你谁啊。”孙翔问道，“想和我PK？好啊，小心被我虐的屁滚尿流。”
“倒是挺嚣张嘛小鬼。”大叔？叶修有些失笑，这个孙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话直说。
“那就这么定了。”陶轩用终于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口气说道，“苏沐秋，你来安排这件事，最好叫上全队的人一起见证一下。”
“好。”苏沐秋不以为然的应付到。
“真要PK？本来以为你不会同意呢，等着被我虐的哭着求饶吧，哈哈。”孙翔干劲十足。
“话不要说太满，到时候被虐的满场乱跑，多下不来台啊，你说是吧小翔。”叶修对这种程度的垃圾话跟本不屑一顾，轻车熟路的嘲讽。
“……——”孙翔噎住，“谁是小翔啊！靠！”
叶修没理他，拉着苏沐秋一起退出了办公室。
走到快没人的地方，苏沐秋还是没有按耐住疑问，拦住叶修问，“我说，你怎么会认识蓝雨的队长？”
“没什么啊，”叶修安抚一般的拍拍苏沐秋的脸颊，“只是我的世界那边也有他们而已。”
苏沐秋呼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是一直生活在我身边的幽灵呢。”
“想什么呢。”叶修觉得有些好笑，这样患得患失的苏沐秋……真是从没见过的样子。
他决定转移一下话题。
“PK在明天上午对不对？我今晚没地方睡，队长给我安排一下呗。”叶修说。
“没办法，现在宿舍也不太够，陶轩最近真是使劲的招新。”苏沐秋掩饰般的转过头，“来我这边睡吧……因为是队长，我屋里的床比较大。”
“能抽烟不。”
看到叶修欣然接受的样子，苏沐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啊，当然。”
叶修心里偷笑着，自己也是当过队长的，队长的房间其实跟别人没什么大差别。但是苏沐秋这种语气，真是让人不好拒绝啊。
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其实在问房间的时候，自己居然是有些期待着苏沐秋那种回答。
晚上，大家纷纷熄灯睡觉。
“你睡床上好了。”苏沐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铺着床。自从今天早上在巷子里遇到叶修，到现在居然只过了一天，却感觉时间过了很久。
虽说如此，心里却无比轻松，什么阴霾都慢慢的消散着。
这个人对自己这么重要。
苏沐秋想着，转头看了一眼叶修，却和他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他连忙转回头。
“呵呵，队长不是说他的床很大吗。”叶修拍拍床，“一起睡吧，应该不挤。”
好像……到这边有一天了啊，时间过得真慢。
除了吵架的时候，似乎还没有好好看过他。刚才明明只是视线相撞，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膛一样。
两个人躺在床上，努力梳理着自己的情绪，谁也不敢看对方的脸。
一夜好梦。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