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以雪洗剑 之三
之三
当楚子雪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斜插入身侧不远处的雪地里时，叶醉吟终于收了剑。
楚子雪微微拧着眉毛，他的手刚才因为拿雪擦剑被冻得毫无知觉，现在又被叶醉吟的剑气震的虎口生疼，虽然手心在过招时回升了一些温度，但是叶醉吟的剑术实在深厚。轻剑还可以做抵挡，但是一旦用了那柄奇异的重剑，楚子雪真当是招架不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心，发现虎口流血了。
叶醉吟还剑入鞘，走到一边将那柄通体发紫的长剑从雪地里拔了出来，随后将剑一转，剑柄朝着楚子雪还了回去，笑道：“抱歉，一时冒犯。”
楚子雪也不管虎口在流血，便将剑接了回来，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怎么还在这儿。”
叶醉吟直直望着他的双目，楚子雪也一瞬不瞬望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始终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仿佛刚才叶醉吟所看到的都是他的幻觉。
“找不到路。”叶醉吟嘴角都不扯一下地撒了个谎。
“你来时的那地方，一直往西就是了。”
“西边是哪里，在下地理方位不好。”叶醉吟开始瞎扯。
楚子雪弹了弹身上的雪，将剑换到了左手握着，微微挑眉道：“需要贫道陪你去么？”
楚子雪话中的意思便是睁眼说瞎话也不看看眼前的人傻不傻，叶醉吟摆摆手只好老实交代：“冰魂还没找到呢，倒是在那些冰晶里找到了冻在里头的天外陨铁，那陨铁也不是说非要冰魂才能逐剑，只是眼下没有其他更好的材料了。”
“先出去找人来把陨铁挖了，再来找冰魂也不迟。”楚子雪似是戒备似是不愿靠近般离他八尺之外，“为何要来此地？”
叶醉吟讪讪地抬起手来用指尖挠了挠脸，像是编不下去了，又或者是在给自己找其他理由：“这不是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冰魂……哪知，道长你就住在这里……华山住得不好吗，非要来这里？”
“与你无关。”楚子雪像是触到了逆鳞一般僵硬地回道，他转身朝那所房子走去，没走几步便转过身来看他，像是给了他最后的警告般，“别来这里了，冰魂不可能在山上，要寻，便往冰原上去寻。若是下次再见面，便别怪我剑下无情了。”
其实叶醉吟能跑到这里来，还不是因为实在是想跟楚子雪过招，方才看到纯阳跪在雪里擦剑，也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时发热，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剑已经收不回来了。不过纯阳擦剑时的表情与他剑被打落后的表情相差实在太大，冷静的叶醉吟觉得根本就是自己刚才的一场梦，甚至是纯阳跪在那边以雪擦剑也不过是他看到的海市蜃楼罢了。
叶醉吟看着楚子雪离开了雪地中，回到了那间屋里，最后将门重重关上。
叶醉吟又是一瞬间的错觉，觉得他关上的不是门，而是自己的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又偏偏是这样感觉到了。
于是他只好有些兴致缺缺地在那屋子周围转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什么时候又下了山去，这会儿还是往出山谷的方向走了。叶醉吟想了想，干脆决定先回一趟长乐坊，那么想着便朝西昆仑的高地行去。
在山谷里转悠了半天，马估计是找不回来了，他在恶人谷还算兜的开，也认识昆仑的总指挥，干脆厚着脸皮以叶醉山的名义去借一匹马算了。至于云醉到底要怎么跟他算账，他决定用“就算在我哥的头上”打发一切。
好在是认识叶醉吟的少，都把他当做叶醉山看待，左一个孤山右一个叶醉山，喊的他都觉得自己快成叶醉山孤山了。好不容易摸到了云醉的营帐，胆子大的摸了进去，却意外没有看到云醉在帐中。他还以为是自己算错了时间，正要转身便走，突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你叶醉吟还会有时间上我这儿来？”
转过身去看，果真是云醉，此时手上正拿着一卷书。
“你倒是没把我认成我哥。”
“你哥？叶醉山？”云醉走至桌前，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两的气场就不一样，穿着自然也不一样，我怎么会把你当成是他。”
他那么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直截了当道：“说吧，来我这儿肯定有事相求。”
“云道长果然直爽，在下不过是想来借一匹马。”
“理由。”
“此番来昆仑，是为寻冰魂和铸剑的矿脉，冰魂虽无着落，但是矿脉已有了眉目。只是因为在昆仑山谷兜转了几日，之前的马是找不到了，所以想来这里借马一用。”
“借马自然是可以，只是……”云醉略一皱眉，叶醉吟立刻明白他想要说什么，立刻道：“听闻昆仑冰血大营和南屏山伴江村的物资尚缺，等在下回了山庄后，自然可以帮云道长打点。”
叶醉吟虽并非阵营之人，只是除了铸剑之外他与各色商贩有所来往，即使他不能主张此事，但是单是打点还是没什么问题。而浩气和恶人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买家之主，藏剑山庄又何乐而不为。
云醉笑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叶醉吟问云醉借了马，立刻快马加鞭回了长乐坊，云醉本想找人陪同他回坊中，却不料被他拒绝。
他回到了长乐坊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雇上人手再回到昆仑去采矿。而是闲住了几日，在几日里又时不时去逗猫婆婆家的猫之外，似乎并不着急那冰晶里的天外陨铁。这样大约过了五日左右，长乐坊里突然来了一个身着披衣，身后过大的兜帽兜住了他的大半张面孔的人。
那日叶醉吟在长乐坊的客栈里喝酒，偶然看到此人，见他带着一匹雪狐来客栈对家的米店里换米，突然间产生了好奇，便问店小二这是何人。
店小二说大概是住在山里的猎人，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猎物来坊里换些柴米油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来历。
叶醉吟见他的背部略有奇怪，那披衣披在他的背上突显出一个奇怪的形状。当他觉得那并不是驼背，或许是其他时，那人带着换好的米袋转身往前而去。宽大的兜帽之下露出一个尖俏的下巴，一只手从披衣下暴露在了叶醉吟的视线之中，那右手的虎口处被包扎了白色的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
叶醉吟握着酒碗略微低头细细想了想，突然放下酒碗丢下酒钱，抓着自己的剑便追了出去，也不管店小二在那边喊还没找钱。
他往那人走的方向追去，追到一个十字路口后便寻不到对方的踪迹，长乐坊时常有人走动，这十字路口不管哪面都有脚印。
叶醉吟有些不甘地抿了抿唇。
这样便算是跟丢了。
他之所以追出去，是因为方才那个人是楚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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